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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師的“急才”時間
魯迅的“急才”在少年時期就顯露出來了。有一次,在“三味書屋”讀書的魯迅被授課塾師出的題目難住了。老師出了三個字的上聯(lián)“獨角獸”,學生們思索了一會兒,便有兩三個信口應對了,老師搖搖頭,不滿意。接著,有個學生答“兩頭蛇”,老師說:“勉強合格?!濒斞冈谧簧弦沧屑毜叵耄斔哪抗馀c老師期待的目光相遇時,他心里一下子就急了,恨不得立刻找到一個好答案,可就是想不出來。老師掃視了一下學生們,似乎有點失望了,正欲轉身,突然,魯迅感覺靈光閃現(xiàn),立刻從座位上站起來,朗聲答道:“比目魚。”老師嚴肅的臉上
2、立刻浮現(xiàn)了笑容,說:“獨角獸’中的‘獨’字很難對,它雖有‘單’的意思,但不是數(shù)字;‘比目魚’中的‘比’字有‘雙’的意思,可也不是數(shù)字,對得實在太好了!”
大散文家沈從文的“急才”透著光明磊落的胸襟和正視自我的勇氣。1928年,26歲的沈從文以一手靈氣飄逸的散文震驚文壇,他被胡適聘為講師。然而,帶著一身泥土氣的他來上海為時不長,在第一次走上講臺的時候,面對臺下滿堂渴盼知識的莘莘學子,他竟整整呆了10分鐘,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不知所措的他,手腳不曉得要如何安排。他心里很急,把粉筆緊緊攥在手心里,手心都出汗了。突然,他有了主意。只見他回頭用粉筆在黑板上大書“請等幾分鐘”,慌忙走下講臺。幾分鐘后,
3、他慢慢平靜下來,就上講臺開始講課了,可是,原先準備好要講授一個課時的內(nèi)容,他10分鐘就講完了,離下課時間還早呢,怎么辦呢?他想,自己不能天南海北地瞎扯硬撐“面子”,但也不能冷場啊。他又急了,但他的內(nèi)心是老老實實的,他拿起粉筆在黑板上寫道:“今天是我第一次上課,人很多,我害怕了?!比脤λ奶寡耘c直率爆發(fā)出一陣善意的笑聲。
蔡元培的“急才”足見其涵養(yǎng)和幽默。有一次,北大名流雅集,錢玄同冒失地問蔡元培:“蔡先生,前清考翰林,都要字寫得很好的才能考中,先生的字寫得這樣蹩腳,怎樣能夠考得翰林?”蔡元培心下一驚,他沒料到錢玄同會這樣講,一時還不知道如何應對,坐在周圍的名流都為他捏了把汗,都以異樣的
4、神色看著他。這時,他腦海里突然閃現(xiàn)一個不循常軌的書法家黃山谷,即北宋的黃庭堅,其字體張揚個性,如鐵干銅枝,似高峰奇石,以剛勁奇崛著稱。于是蔡元培笑嘻嘻地回答說:“我也不知道,大概那時正風行黃山谷字體的緣故吧!”滿座聞之,皆忍俊不禁。
郭沫若的“急才”用得自然巧妙,為自己的演講增光添彩。1948年,在蕭紅墓前,郭沫若要做即興演講,演講的時間是5分鐘。要臨時在5分鐘內(nèi)流暢地表達觀點,而且不能跟前面幾個演講者觀點雷同,這確實有一定的難度。眼看馬上就要輪到郭沫若演講了,他還沒想好該怎樣開頭呢。急也沒用,不容他細想,他已經(jīng)站在臺前了。他簡單談了5分鐘演講之困難后,不由自主地就順手拿來另一位演講者的話,“我聽了剛才某先生的2分鐘演講,太漂亮了!他說,‘人民的作家蕭紅女士,一生為人民解放事業(yè)奔走,到頭來死在這南國的海邊,伙伴們把她埋在這淺水灣上。今天,圍繞在她周圍的都是年輕人,今后的日子里不知有多少年輕人來圍繞著她?!笥褌?!我們是年輕人,我們沒有悲傷,我們沒有感慨,請大家向蕭紅女士鼓掌……太好了,我的5分鐘演講只好改變計劃了,讓我把年輕引申來說一下吧。”他的話立即使氣氛變得輕松活躍起來。本是重復他人,卻說出了自己想說的意思;本是投機取巧,卻顯得機智風趣。既贊揚了別人,又為自己演講助了興。真可謂順手牽來歸為己用,舀他人池中之水,興自己湖中之波,既方便又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