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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見微知著退秦師，錦心繡口鑄華章
——《燭之武退秦師》的深層解讀
朱以光
《燭之武退秦師》語言洗練，人物鮮明，意境深遠。尤其是燭之武在大敵當前、國家危難之際，舍棄個人恩怨，以國家安危為己任，毅然“夜縋而出”“見秦君”，三言兩語便說服了秦君，使形勢急轉直下，咄咄逼人的秦晉聯(lián)軍被瓦解，出現(xiàn)了秦鄭聯(lián)盟而御晉（…與鄭人盟。使杞子、逢孫、揚孫戍之，乃還）的新局面，被晾在一邊的晉國實在無可奈何，也只得退兵。一場一觸即發(fā)的滅國之戰(zhàn)就這樣煙消云散，真可謂“三寸不爛之舌，可破百萬雄師”！
在這場只用“唇槍”、力量懸殊的外交戰(zhàn)中，燭之武可謂錦心繡
2、口，聰明盡顯。單槍匹馬的燭之武在秦軍的中軍帳下可能正被氣勢正盛的將士居高臨下地虎視著，而作為救鄭國于獅口的他第一句話竟然是說“鄭國已經(jīng)知道要滅亡了”（“秦晉圍鄭，鄭既知亡矣”），第二句話竟然又說“滅鄭對您有利的話，麻煩您把它滅掉就是了”（“若亡鄭而有益于君，敢以煩執(zhí)事”），你看，這是什么話！這是一個使者說的話嗎？然而，這說給秦軍將帥的兩句討好話正是最“出彩”的：一，這投降似的話可使虎視耽耽的秦軍上下放松警惕，并使之把注意力放在他這與眾不同的話語上來；二，這投降似的話可使秦君聽了舒服，消除心理上的距離，為下面要說的主旨作好必要的情感鋪墊。接著，燭之武仿佛仍是站在秦軍一方，處處為秦君考慮，漸次說了
3、這么幾點（要點）：滅鄭利晉損秦（“鄰之厚，君之薄也”）；舍鄭“以為東道主”利秦；晉曾對秦忘恩負義（“朝濟而夕設版焉”）；晉占有鄭后必將“闕秦以利晉”。最后也只是很委婉的一句“唯君圖之”，與前面的“君知其難也”、“君亦無所害”、“君之所知也”相互呼應，給人的感覺是“為君全拋一顆心”，似乎主要是來給秦君獻策，不是危急時刻救鄭。這樣，句句是理，處處含情，使本來極易產(chǎn)生挑撥嫌疑的話語也變得入耳動聽。一樁驚天動地的滅國慘禍，經(jīng)他一番陳說，竟然化險為夷，其結局正如他出發(fā)前的“許之”那樣簡潔而明了。
燭之武退秦師，確有其非凡的口舌之功，但是，光有三寸不爛之舌就一定能敵百萬之師嗎？非也！所以，我們的解讀不能
4、到此為止，必須更進一步：口才背后如果沒有撥云見日、見微知著的才華，沒有高屋建瓴、運籌帷幄的智謀，沒有關心國家、了解時局的熱忱，沒有知己知彼、百戰(zhàn)不殆的準備，燭之武能以文弱之軀在大廈將傾之際巧建奇功嗎？仔細一想，燭之武之所以要先退秦師而非晉師，是緣自他對當時三國的利益和軍事形勢的了如指掌；他對秦君所說的那幾點也確實不是挑撥之辭：秦晉雖有姻親之好，但它們緊為近鄰，各有稱霸的野心，本來就存在著潛在的利益之爭；春秋爭霸本來就是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弱肉強食；吞掉鄭國的確可能利晉損秦；晉國強大了的確可能西向“闕秦”。這些確實不是僅憑口舌之功，全是來自燭之武對秦晉鄭三國的內政外交、力量對比、今昔未來的清醒省視
5、。至此，我們可以得出兩點結論：一，燭之武雖有長期被埋沒的牢騷，但其了解“國際形勢”、關心國家命運、隨時為國出力的銳氣仍未泯滅。二，春秋爭霸其實質是利益之爭，在實際的利害得失面前，誰也不能不動心，這可謂燭之武說服秦君的殺手锏；秦君之所以在鄭國留下杞子、逢孫、楊孫三將后退兵是怕果如燭之武所言，晉吞鄭后秦的力量相對減弱，故他要與鄭結盟并保衛(wèi)鄭；晉文公最后那番“不仁”“不知”“不武”等冠冕堂皇的話是為了掩飾不得不退兵的真正原因：他強大的盟友投敵并反制他，他再去“擊之”，不是以卵擊石嗎？而這些利益的紛爭其實早在燭之武的預料之中并成為他說服秦王的有利武器！事情的發(fā)展只不過驗證了燭之武口才背后的見微知著。
6、
根據(jù)史實，兩年之后（僖公三十二年），秦君想利用在鄭國留下的杞子、逢孫、楊孫三將作內應而吃掉他的新盟友鄭國，不聽老臣蹇叔的哭諫，再次揮師“越國以鄙遠”。幸虧鄭國商人弦高在危難之際先“以乘韋先”機智地穩(wěn)住來犯之敵并暗中派人火速用接力快馬給鄭報信，使秦軍誤以為鄭國早有準備，才使鄭國再次免于一難。在無功而返的途中，秦軍卻在絕險之地的崤山遭到了它曾經(jīng)的盟友晉軍的致命伏擊，以致全軍覆沒。這一史實亦可證明：三國之間，每一個舉動無不是利益的較量，什么姻親，什么仁義，都不過是說辭，正所謂“春秋無義戰(zhàn)”；燭之武退秦師首先是他站在時代的高度，從“利”出發(fā)，見微知著，并以“利”退兵，其次才是他的非凡膽略和口舌之功！他的成功就在于使兩者相得益彰，相映成趣，共同譜寫了一支響徹古今的動人樂章！
(《語文報》（蘇教版）2009年)
（618000 四川省德陽外國語學校 Email:zhuseng@）
見微知著退秦師
